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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帕斯里克的葬礼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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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通红的太阳落入深山,本该是商旅寥落,行人稀疏的时候。今日却是不同往日,哪怕都七八点了,还是有大大小小的船只与马车从四面八方赶来。这些船只与马车往往要盖上黑布,从中走出的人也是面有悲戚。在这些人中,还能看到不少熟悉的大人物的面孔。包括黑蛇湾北部郡的郡长露乐丝,黑蛇湾联邦议长奥塔蒂菈,更不要提周边几个郡的郡长。还有周边的有空闲的战团长以及好多兵团长们都来了。光看露过面的人,就已经是圣联高层的大聚会了。来往的商旅很快便打听出来,原来是圣联的创始元老帕斯里克因病去世了。去世的那天,他偷偷绕过医生,从疗养的庄园翻墙出来,偷了一匹马,来到号角镇上喝酒。甚至还在酒馆里打了场群架,半夜三点多才摇摇晃晃骑着马返回庄园。第二天,帕斯里克就因为酗酒与受寒,外加多年的重重暗伤旧伤,步入生命尾声。不过老头子生命力是真的顽强。从昏迷中苏醒后,他硬是又吃了一大块心爱的烤牛排,喝了一大壶酒,才在老祖母薇薇安的怀里安然睡去。然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。三十年间在黑蛇湾叱咤风云,蝉联八年千河谷猎魔人悬赏必杀榜榜首。那个在帕维亚之战中呼唤云雾,那个在碎石原之战中不得不在后腰纹上羊神的帕斯里克/克里斯帕死在了情人的怀里。根据医生们事后的调查,帕斯里克就算没有这桩子事,同样活不到年底了。毕竟老头子一辈子都战斗在第一线,日夜与猎魔人、主教、武装僧侣周旋。各种肺病与暗伤早就不行了,当初嘉莉要推荐霍恩进若安党当高祭司,就是接帕斯里克的班。毕竟当时的帕斯里克就说过,再干五年就退休收手了。他的确于1450年正式退休,开始慢慢养伤。只是在千河谷战争的五年间,他终日游走于战场,后期更是跑到碎石原苦寒之地。一辈子积累下的暗伤太多,外加帕斯里克不配合治疗不接受神术,最终还是积重难返。巫师们本就活不长,帕斯里克还是没能熬过八十四岁这个坎。老头子最讨厌矫情和哭哭啼啼,从来是不告而别。直到他死后,消息才传出。吊唁的人中,最重量级的,那必然是圣孙霍恩与两位圣女组成的吊唁团。不过相比于其他人,霍恩等人比较低调,并没有被发现到场。直到第二天葬礼开始时,人们才发现霍恩居然穿着纯黑色的僧侣装出现在了现场。大街上被清空,仅留下一条供送葬队伍通过的道路。一口黑木棺材敞开着,帕斯里克十指交叉抱拳,放在胸口,眼睛紧闭。霍恩宁愿这又是一个帕斯里克的恶作剧,下一秒他就会从棺材里坐起来。但可惜的是,帕斯里克真的死了。霍恩、嘉莉、杰什卡等老朋友亲自抬棺,一众圣联高级僧侣与高级军官元老观礼。在吹吹打打的黑蛇湾丧乐中,棺材一步步向河畔前进。不得不说,黑蛇湾葬礼与别处也是不同。就从这长短小号急促而喜庆的曲调,知道的明白是在送葬,不知道还是以为胜利冲锋呢。河畔边上,是被松木围起的火葬台,早在昨夜,嘉莉等人就已经完成了对帕斯里克的告别。在火葬台周围,还围着一圈草棚子,因为帕斯里克遗嘱要求葬礼按黑蛇湾方式来办。黑蛇湾的方式就是火葬。帕斯里克一辈子不信神,就算是死了都不信有天国火狱。他不会说什么天国再见,而是要烧却人间的一切,留下灰烬就好。所以在火葬的同时,参加葬礼的人不仅要往火葬台上丢木柴,还要每人在葬礼上说两句。有好话,也有坏话,有时候甚至会因此打起架来。其亲朋好友还要上阵表演死者年轻时的事迹与趣事,更是要狠狠喝酒。经常会出现“人帕斯里克葬礼,你搁这又唱又跳的”。按照顺序,他的亲朋好友一个个上去发言。霍恩说:他是个值得尊敬的老混蛋。嘉莉说:相较于祖父,他更像带我玩的叔叔,我永远想念他。布罗克说:如果可以,我会授予他荣誉矮人的称号……让娜同样上去发言了,只是和帕斯里克的关系并不如霍恩以及嘉莉那么熟稔,只是提起了一些过去的趣事。当发言结束,火葬开始,熊熊的烈火裹着黑烟,吞没了帕斯里克的身体。嘉莉少见地失了态,大口大口地喝着啤酒,喝的满脸都是湿漉漉的酒水。霍恩端着酒杯来者不拒,喝到高兴处,还要大声改编吟游诗人的唱词,用来讽刺帕斯里克化名克里斯帕的事迹。让娜望着因为同一件事喝的酩酊大醉的霍恩与嘉莉,心中却是五味杂陈。她站起身,准备去周围透透气,只是刚走出去没几步,便被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。“……薇薇安婆婆?”一年不见,薇薇安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。去年还能快步走的老祖母,此刻拄着拐杖,走路的姿势别扭了不少。她银白的头发枯得像秋后草,贴在头皮上,眼角的皱纹深得能夹住蚊子。连平日里总是发亮的眼睛,都蒙着一层灰雾。让娜心里一紧,快步走下去扶住她:“薇薇安婆婆,您找我有什么事吗?”薇薇安的手搭在她胳膊上:“让娜丫头,我听说你要去黎明岛?”“对,下周出发。”“我陪你一起去吧,再带上我们金河乡的骑士们。”让娜愣住了,黎明岛现在乱成一锅粥,五城同盟和莱亚军队正僵持着。薇薇安这把年纪……“您去那儿做什么?”抬头望着河畔滚滚的黑烟,薇薇安忽然笑了:“他们都以为帕斯里克是黑蛇湾人,要么就说是法兰来的。但其实,他出生在莱亚黎明岛的沙丘村。”让娜的呼吸顿了顿,她听帕斯里克讲过无数往事。从黑蛇湾的毒蛇到法兰的酒馆,从鳕鱼堡的炸鱼到肥牛堡的烤牛胸,却从没提过黎明岛。“他刚学会走路的年纪,当地的税吏把他家的渔船拖走了。他们一家子才不得不连夜逃跑。先跑到法兰,没站稳脚,又被当成流民卖了。最后才辗转到黑蛇湾。”她拍了拍让娜的手,“他一生把黑蛇湾当家乡,可他生命地最后两年,总是能梦到黎明岛。”“那您去黎明岛是为了?”薇薇安用拐杖指了指台前,示意让娜去听帕斯里克的遗嘱,便不再说话。“我死了,不用挂念。”“我的葬礼现场不准由教士主持,不准唱圣歌,不准出现神术,可以用火球术放烟花。”“我的财产刨除留给嘉莉当嫁妆的那一份,剩下的变卖作为基金。”“其利息设置一个奖项,叫帕斯里克奖,专门奖赏那些踩着教会脸做出杰出发明的人。”“不要土葬,用黑蛇湾传统的火葬。”“骨灰分为三份。”“第一份埋在圣械廷,这是我一辈子最后换来最后的结晶。”“第二份埋在长堤城,这里是我奋斗了大半生的地方,有我所有的亲朋好友。”“第三份埋在我的故乡,我出生的地方,让我听听幼年时河浪扑堤的声音。”“不过我不想葬在教会的土地上,所以圣联以后一定要吞并我的家乡。”“我能说什么呢?”“孩子们,我走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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